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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并之后的学校竟成养猪场?
许锡良
近十年来,在中华大地上,兴起了学校的合并之歪风。这股风由先是由大学刮起，然后波及到中学、小学甚至幼儿园。在做大做强的引导之下，许多学校，或三五成群，或者干脆一个地方的所有学校都合并在一起，三个臭皮匠，合成一个大皮匠。
一些偏僻的山区，竟然打造出动辄上万人以上的中小学校，办成了规模超大的“教育城”。这究竟是新型学校，还是教育集中营？究竟是在培养学生，教育孩子，还是办养鸡场、养猪场？
最近广东五华县在一股打造教育强县的风气之下，合并之风竟然合并出了用运猪车接送农村的孩子上学。那些孩子不愿意去，就上门挨个做工作，工作是做通了，但是孩子们上学面临的问题却仍然存在。
广东五华县我曾经因工作的关系多次去上过课，那确实是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，在广东算得上是少有的贫困地区之一。这样贫困的地区仍然要在教育上做大做强，自然就少不了在规模上伤筋动骨。用经营养鸡场与养猪场的办法来经营管理学校。现在干脆直接用上了运猪车接送学生，这倒是名实相符了。
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？为什么教育要这样折腾？具体说来，这并不仅仅一个贫困的五华县闹出来的笑话，而且是中国普遍的思潮与风气。各地在教育评估风潮中，在做大做强的口号下，合并成风是必然的。一些所谓的无良教育专家、学者，主动迎合长官意志，做出来的评估方案，所谓做大做强，就是权力在教育领域里的无限扩张，而完全无视农村孩子读书，交通不便，经济负担过重的问题。
许多地方政府政绩中就有创教育强区、强县、强镇一项。而所谓教育强县、强镇，就是不惜劳民伤财，拆迁合并，形成规模效应，形成当地的窗口学校。这种规模超大的窗口学校，就权力来说，无论是参观视察，还是收取高额学费，还是克扣学生的校服款或者伙食费，都能够带来极大的方便。唯一不利的就是孩子的真正成长。学校教育在权力扩张之下，已经与真正培育学生，帮助学生健康成长的功能逾走逾远，甚至由本应是“诲人不倦”的学校，变成了“毁人不倦”的监狱。
我曾经多次撰文提到，当今世界只存在着两种教育：一种是以人为本的教育；另一种就是以权为本的教育，或者叫官本位的教育。前一种教育，就是要将教育的影响像细雨沁心园那样沁入每个孩子的心田，教育的效果要落实到每一个具体的孩子身上。如果这样，那么，很显然，学校的规模就不能够过大。因为规模过大，就无法关照到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。无法做到以学生为本。更不可能做到因材施教。
因此，我们也可以看到世界上发达国家的人性社会与人性化教育，无论学校规模还是班级规模都不可能太大。因为，太大了，真正的教育效益就不可能出得来。学生的安全管理尚且容易出问题，更不要说去精心培育好每一个孩子。
因此，在日本，中小学校的规模都很小，小学学生三五百人的学校很常见，中学五六百人也很正常，而且在他们社会的评价标准也与我们大不一样，学校小而精致，是优质学校的重要特征之一。因为学校只有小而精致，才可能将教育效果落实到每一个学生，关爱到每一个具体的生命。学校教育学生，要将学生的生命世界看成是一个独特而完整的世界。因此，不能够将教育孩子看成是与养猪放羊是同一种事情。
但是，中国的教育价值取向本身就出了问题。中国的教育是在权力本位或者叫“官本位”的思想下来办的。而权力的扩张效应必然导致学校越办越大，合并成风。因为，权力扩张，必然追求规模效应。教育资源集中，对于权力的集中使用最为方便。权力扩张都有趋向最大化的倾向。在权力受不到监督与约束的情况下，中国的教育城四处开花，规模越来越大。
学校越办越像教育集中营，越办越像规范监狱，学校管理越越来像监狱管理，校园文化也自然越来越像监狱文化。围墙高筑，大门紧闭，再加上铁丝网，孩子只有每日面对高墙大院，学校管理的所有功夫都用在了如何控制学生，如何管制学生，不让学生出安全事故。然后校园文化就是“让每一堵墙说话”。然而世界上发达国家的人性教育下的学校，是小学校，小班制，开放性，自由、自主，合作化学习，体验性的知识，以自然、社会、历史、文化作为孩子学习考察思考的对象，而不是在那么狭窄的空间做点雕花工作。
因此，如果一个社会的教育价值观出了问题，目标定位出了问题，那么一切都会有问题。因此解决教育经费投入的问题要有一个前提，就是先要把教育的一些基本问题弄清楚才有意义。比如教育究竟是做什么的？我们究竟应该办怎样的教育？究竟要把孩子培养成什么样的人？先把这些问题在具体而实质的意义上，而不是在抽象的意义弄清楚，才能够谈教育的发展。
现在中国的教育正在走向歧途。在走一条完全与世界主流与普世价值相反的道路。原因就是我们的理解有问题，我们追求的目标定位出了大错。
其实跳出中国教育来看，中国在权力本位原则下，不仅教育，而且可以说每一个领域都是在贯彻着权力扩张原则。从经济上追求的GDP，到办北京的奥运会以及上海的世博会，都是追求规模效应的。如果说那些方面追求规模效应的后遗产症尚且不会那么大的话，那么，教育追求这种效应的后果就很严重。
作为百年大计的教育，甚至百年时间里都无法消除其严重后果。我们这个民族能够眼睁睁看着权力的扩张对民族的未来、祖国的花朵们的摧残而坐视不见？中国的教育，应该是全民反思的时候了。
年9月27日星期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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